[IceMav] 驯悍/The Taming of the Shrew 第二章

标题:驯悍 / The Taming of the Shrew

原作:Top Gun/壮志凌云

作者:ironicpanicattack

译者:暗子(kiy900)

原文门牌:46731535

概要:

冰人抬起彼得的头,低头望着他。对方的双眼和刚才一样计算着,但是现在那眼神里多了一份柔软。他的手握上独行侠的颈侧,拇指落在下唇丰腴的中央。他停在上面一会儿,没有按压进来,碰触轻如鸿毛。

“开口求我要这个。”他说道,而那声音也是轻柔的。没有残留任何刚才争斗的痕迹。单纯只是冰人的声音,沉着平静而又深思熟虑。他的双眼瞳孔扩大,向下凝视着彼得,眼神里带着某种彼得无法解读的东西。某种像是怜爱的东西。

或者说:

五次汤姆让彼得认清自己的地位,而一次他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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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标题及章节标题均来自莎士比亚的《驯悍记》。按照个人原则,角色名称及呼号均采用中文,并且文中称呼按照中文表述习惯稍作了调整。


译名表(供参考或替换):

Ice = 冰; Iceman = 冰人; Tom Kazansky = 汤姆·卡赞斯基;

Mav = 阿独; Maverick = 独行侠; Pete Mitchell = 彼得·米契尔;

Goose = 鹅/呆头鹅; Nick Bradshaw = 尼克·布莱德肖;

Carole Bradshaw = 卡罗尔·布莱德肖; Bradley Bradshaw = 布莱德利·布莱德肖;

Slider = 滑块; Ron Kerner = 罗恩·科纳;

Hollywood = 好莱坞;Rick Neven = 瑞克·耐文; 

Wolfman = 狼人;Leonard Wolfe = 莱纳德·沃尔夫;

Chipper = 削片机;Sundown = 日落;

Cougar = 美洲狮; Merlin = 梅林; 

Viper = 毒蛇; Jester = 小丑; Stinger = 毒刺;Charlie = 查理;

Duke Mitchell = 杜克·米契尔;

Top Gun = 顶尖机师/顶尖机师学院; O Club = 士官俱乐部; Miramar = 米拉玛



章节概要:

“球落在界内了。”抽完第一口之后他说道。

他那句话终于让对方笑了出来。

“你现在想聊的是这个?”冰人也抽了一口,问道。


作者注:

非常感谢你们阅读并评论,对我来说意义特别重大。超高兴大家目前为止都喜欢这篇文,我希望这文值得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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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真的好笨,好笨(怜爱地)


译者注:

译名表已更新!


第二章 倘若我是大黄蜂,最好当心我的刺

 

 

 

 

第二天,呆头鹅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看,大声问道:“你是不是染上什么东西了?”

 

独行侠不是个爱早起的人。他一直没能适应军中的作息时间,尽管已经许多、许多次惹上麻烦,他还是清醒得很慢。这个再加上他蛮肯定昨天自己和冰人一起在淋浴间的时候把一大块脑子冲进了下水道,导致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听明白这个问题。

 

“啥?”他沙哑着声音说道,皱起了眉头。

 

呆头鹅把手背贴在独行侠额头上。

 

“你没发烧。”对方狐疑地说道。

 

“我没生病。”独行侠回答,抬手把他推开。

 

“你声音听起来糟透了。”呆头鹅说道。他歪过脑袋,眯起眼睛盯着独行侠看,一副正在努力鉴别独行侠可能感染了什么病菌的模样。真是名符其实的鹅妈妈。

 

他声音听起来确实糟透了。到了那天早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就连小声说话都会作痛,当时他原本想跟着收音机哼歌,结果却整个人都趴倒在厨房水槽上,双手紧紧揪住脖子仿佛上面有道撕裂的伤口。他家没有茶叶,于是他喝了两杯咖啡,希望温暖的液体足以抚平沙哑刺耳的声带。结论是没用。

 

他肩膀上绽开了一块淤青,后腰靠近髋骨的肉上也有一块,颜色还没有变紫但是快了。他看着浴室镜子用手指按压淤青浅色的边缘,仿佛他想让皮肤上的淤痕扩散得更远。他下巴痛,他膝盖痛,他全身都僵硬。

 

他感觉棒透了。

 

“就喉咙问题罢了,”独行侠说道,努力不因为自己的话、不因为这个提醒而脸红,“一定是昨天话说得太多。”

 

“你一直话太多。”尼克乐呵呵地说道。

 

这么多年来,他向呆头鹅分享过许多事。他们常常彻夜长谈,既有清醒的时候也有喝醉的时候,互相告诉对方他们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事情。第一次向彼此袒露心中最柔软脆弱的部分时他们都畏手畏脚,希望对方不会利用这点把自己开膛破肚。呆头鹅向他谈起自己的父亲,谈起他既冷漠疏离又对事事不满,在外的时间远远多过在家;谈起他害怕自己能不能成为布莱德利的好爸爸,能不能在布莱德利和卡罗尔需要他时陪伴在他们身边。与之相对,独行侠向他谈起自己的母亲,谈到她的逝去并不轰天动地,而是一声漫长痛苦的呜咽,抱紧酒瓶拼了命去追寻杜克·米契尔的鬼魂。

 

他不向尼克隐瞒任何事,而且他已经很久没觉得自己有必要了。

 

可是彼得他……彼得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是难为情吧,可能?这确实很难为情,毕竟他跪在那个自己不停抱怨了好几个星期的家伙面前,那个他拼了命想要飞赢的家伙面前,那个目前还是比他高三分——气人,气得他要天杀的冒烟——的家伙面前,然后吸了那家伙的老二。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该用什么样的措辞。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描述卡赞斯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然后把老二塞进了他嘴里,才不会让整件事听起来十分有问题又粗俗不堪,造成千千万万的误会。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不,在冰人坚决的钳制和坚决的命令之下,一切都感觉无比正确,一种彼得从未体验过的正确。反正,在地面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通常是早上去上课,下午去演练。整整一个月里彼得几乎每天都在天空中翱翔,如果这种日子能够过一辈子,那他死也甘愿,哪怕与此同时自己必须每天早上都坐在空气凝滞的窄小教室里,又累又满身大汗,埋头写着飞行机动选择和理论飞行模式的论文。

 

然而,今天并没有安排飞行,这本身已经让时间变得难熬。

 

他们没有迟到——彼得可不是真心想被人踢出去——但他们也不算早。他准备好了要溜达进课室扑通一声坐上他们常坐的桌子前,准备好了要听查理关于雄猫的技术解说或是毒蛇教官分析拆解他们之前的飞行演练,准备好了要写完他的报告书赶紧消磨完今天的时间。只可惜,他往房间里走了两步,接着看到了坐在自己雷达官旁的冰人然后就——

 

停住了。硬生生停在半路上。

 

独行侠的举动并不低调,特别是呆头鹅差点就把他一头撞翻,下巴狠狠地磕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立刻嘶声抽气,下意识举起手去揉发痛的地方。“我的老天爷,阿独,”尼克气呼呼地说道,“下次先给人提个醒好吗。”

 

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冲着他们哼哼了几声,独行侠能看到滑块向他们俩翻了个白眼,凑到卡赞斯基耳边说了点悄悄话。而这当然,直接把独行侠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那男人身上。

 

冰人看起来很不错。他看起来和平日一样,制服平整完美,头发一丝不乱,除了——

 

在那儿,在他脸颊最下方,就在下颌的边缘,上面有一块浅浅的淤青。正是昨天彼得一拳揍到他脸上的地方。

 

“冰人,”呆头鹅快活地叫道。他嘎吱一声响亮地拽出一把椅子,反过来骑坐在上面,“你在外面和别人动拳头了?真没想到我居然能看到这一天。”

 

冰人一派轻松地往后一靠。“你该看看对方的样子。”他悠然地回答,把在场其他人都逗乐了。

 

他看向彼得。

 

片刻过去了。

 

冰人挑起一根眉毛。

 

彼得涨红了脸,脖子以上又红又烫。他垂下视线——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身体再次动起来,然后走到呆头鹅身边坐下。

 

呆头鹅靠了过来捅捅他腰侧,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彼得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这招是行不通的,他自己也知道——只要尼克认为有哪里不对头,他就会像条嗅到气味的狗一样穷追不舍——但是彼得想假如自己现在装傻,至少能让呆头鹅暂时放过这件事。

 

呆头鹅看着他,接着——

 

接着他歪过头向后看冰人。

 

接着他再次看向彼得,眯起了双眼。

 

彼得专注地看着前方,极其小心不做出任何反应,而与此同时呆头鹅的脸在六种不同表情之间飞速变换。“你开玩笑吧。”尼克最后终于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彼得说道。他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就像他的话发自真心,但是他却无法抑制住那股让字句上扬的些微慌张。

 

呆头鹅用力眨了眨眼。“彼得——”

 

他的话因为查理来到课室而打断。与彼得第一次见到她站在教室前方时截然相反,他没有感到坐立不安,而是立刻松了口气。呆头鹅的嘴巴咔哒一声闭上了,但彼得知道这只是暂时推迟了那场对话。

 

查理花了一整节课讲解导弹瞄准时维持机体水平的重要性。她列举了好几种情况,在白板上画出完美的弧线和目测线,手动计算十数项公式,总而言之就是把她每次站上讲台时都证明的同一件事反复烙刻进大家心里,那就是:她深知自己在说什么。

 

独行侠一如既往感到佩服——她是个令人佩服的女人——但是从上课第二天他看到查理走进来起,就一直困扰他的那股尴尬、钦佩和吸引混为一体的复杂情绪已经消失。又或者说,他想其实那股情绪还在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全数拐向了教室里的另一位金发美人罢了。

 

呆头鹅整节课都不停在眼角边上瞄他。时不时他甚至还会把头歪向一边,不那么隐晦地回头迅速瞥向卡赞斯基。如此来回了三次后,独行侠把手伸了过去,动作迅如闪电用手背狠狠拍了尼克肚皮一记。查理顿了一下,相当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后方有谁轻轻咳嗽了一下,像是在忍笑,独行侠不必回头也知道那人是滑块。

 

彼得的脖子发痒。他感觉自己像是夹在两块玻片中间,滑进了显微镜之下。呆头鹅、滑块、查理还有冰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如果呆头鹅能看穿,而且连他妈的滑块也能看穿,那么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容易看穿的事情了。独行侠一定是世界上最容易看穿的人,因为冰人可没有脸红得像是个处男,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还向方圆一公里以内的所有人发送脑电波宣布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们午休吃饭的时间到了,呆头鹅立刻就站起来。彼得甚至都不装傻了。他老老实实跟在比他高的男人身后,对方踏着重重的步子穿过走廊,停在了一间空教室前然后把彼得赶进里面。

 

“彼得,”尼克开口说道。哇哦老天,彼得真的很不想往下谈,因为尼克的语气听起来如此犹豫,如此疑虑,而且他反弓起眉毛看着彼得,表情就像只挨了揍的小狗。“你听我说,当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要去顶尖机师学院,我心里想的都是要赢下那块奖牌。”

 

那……可不是彼得以为尼克准备要说的话。

 

“可现在,我只希望我们能够毕业。”呆头鹅继续说道。他并不是想说刻薄话,呆头鹅从来——这辈子一次也没有——故意想要伤害他,但彼得的心是如此容易受伤。这些话刺痛了他。“我还要为家里人着想,阿独,我没有搞砸的余地。”

 

彼得垂下目光,别开视线。昨天不断猛烈灼烧他内心的那股愧疚感此刻全力复苏。他一直满心想着冰人的那件事,以致于他差点彻底忘记了一切的起因。

 

“是啊,”他说道,干巴巴地轻笑了一声,“看来飞越指挥塔确实不是什么光辉事迹,嗯?”

 

“听我说,”呆头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过得很艰难。就因为你是杜克·米契尔的孩子,他们不让你进军官学院。你一辈子都要承受那份名声。可是每一次我们飞上天空,你都飞得像在和鬼魂较量。阿独,这让我很不安。”

 

彼得不喜欢谈起自己的父亲。他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不想谈,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在这里杜克·米契尔更像是个警示别人的故事,而不是一个有过生命有过呼吸的男人。不是那个曾经坐在餐桌旁陪彼得学乘法表的男人。不是那个每次上岸休假都会回家的男人,会给彼得讲关于远方的啰嗦故事,会带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回来送给彼得让他放在房间里的架子上。

 

不管这里所有人装得有多么像,他们都不了解杜克·米契尔。但更糟糕的是,独行侠也并不了解——说到底,并不真正地了解。他对父亲的了解是零碎的,这里一个月,那里一个周末,正是因为极其罕见,记忆才显得尤为突出。

 

他的母亲竭尽了自己所能,但她并不是个能独挑大梁的女人。早在父亲死前,她就已经苦苦挣扎。她要在各个基地之间搬迁,每年都住在不同的城市,做饭打扫并照顾小孩,得不到任何援助。这是个无人羡慕的丰功伟绩,每次航母上有同僚掏出磨得破旧的拍立得照片然后无比自豪地说这是我家小孩,独行侠都会难受地想到这一点。那些照片看起来都一样,都有一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家乡美人穿上她最好看的裙子,怀里抱着哇哇大叫的婴儿或是眼睛圆溜溜的小孩。所有人都会围过去然后说真不错啊或者他和你长得可真像,而独行侠会坐在一边思考自己父亲是否也上演过同样的戏码,是否也曾经有人看着自己母亲的照片,看着上面才二十岁出头、抱着宝宝而丈夫身在地球另一边的她,问她过得是否还好。

 

简·米契尔和自己的丈夫一同死去了,只是她的行尸走肉在这世上逗留得更久一些罢了。

 

在过于漫长的最后几个月里,她病中虚弱,经常连话都说不清楚。那段时间她一直跟彼得讲述她嫁的那个男人,说他比天空还要宏伟,比大地、比月亮与星辰还要宏伟。甚至可以说,他太宏伟了以致于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彼得想知道父亲有没有过那种感觉——那种糟糕透顶又煎熬折磨,害怕被那份宏伟压死的恐惧——因为彼得还远远不如自己父亲优秀,却已经每时每刻都有这种感觉。

 

“鹅,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他轻声说道,无法用更大的音量说出太过真挚的话语,“你和卡罗尔还有布莱德利。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尼克微笑起来,彼得那颗愚蠢又柔软的心脏忍不住因为对方的笑容而裂开。

 

从小到大彼得都没有过任何兄弟姐妹,不断在寄养家庭之间辗转也令他很难交上任何朋友。遇见卡罗尔时他才十九岁,傻傻乎乎而且还没从军校将他拒之门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那时候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黏着她不放。她闹腾、有趣又疯癫,而且就和他一样,内心也有那么一点破碎。卡罗尔绝对不会像其余所有人那样,认为彼得让她受不了。而因此,当那份玩闹、狂放和活力自行崩溃坍塌,当卡罗尔从派对上的风云人物变成了一个甚至下不了床给自己做饭填饱肚子的女人,他不离不弃留在了她身边。毕竟,这种事情上他有经验。

 

在彼得认识尼克之前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年。这一年里他们不停闯祸,互相同时带出彼此最好以及最坏一面。他们燃烧得如此明亮耀眼,已经到了燃烧殆尽的边缘。

 

呆头鹅就像是平息那股熊熊烈焰的灵药,对他们而言是安定与舒缓的化身。卡罗尔在遇见尼克的那一刻起就深深为他倾倒,而彼得也紧随其后。

 

这一切都是想说卡罗尔、尼克还有凝聚他们所有优点的小小布莱德利,他们真的是他仅有的家人了。彼得能够交出的全部爱意都倾注在他们身上,那份爱是如此汹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因此炸开。

 

尼克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彼得回抱他,也许抱得有一点点太拼命了,但他想这情有可原。

 

“所以这些事,”尼克埋在彼得头发里说道,“打破限低规定,和别人打架,你真的全部都不能再做了。”

 

独行侠皱起眉头,他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和别人打架?”

 

“好了,我也知道卡赞斯基有时候真的很难搞。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惹你发火,活像是这么干能得到什么好处似的。但是万一你因为内讧闹上军事法庭,那怎么办?”呆头鹅问道。

 

独行侠傻傻地眨了眨眼。 

 

“阿独,至少跟我说你打赢了吧,”呆头鹅说道,声音里缓缓带上了一丝幽默,“我家飞行员可不能被揍得满地找牙,这样我的面子就要挂不住了。”

 

彼得有点噎到了。

 

呆头鹅……呆头鹅以为独行侠和冰人打了一架。呃,这,他们确实是。勉强算吧。彼得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们是以打架开场,没错,但即使是那一环也属于模糊的灰色地带,是一场铺垫。他们根本没有打起来,是独行侠挥出凄惨的一拳后冰人立刻就把他制伏了。他们根本没有打起来,是冰人的手指穿过了独行侠的发丝令他头脑空白瘫软无力,仿佛是对方掌中的一块橡皮泥。

 

不。独行侠没有赢。根本没有。

 

然而输掉也不是太坏。

 

他还在对着呆头鹅拼命眨眼,脑子正非常努力地拐弯理解这个新情况。尼克只是又拍了拍他肩膀,开始把他往外面赶。

 

“再说了,”呆头鹅说道,仿佛独行侠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停转,“如果我们从现在起能够万事顺利,那我们肯定还有机会拿到奖牌。冰人和滑块不过是领先我们几分罢了,我们能追上的,简单得很。”

 

几分。当然。没错。他们还有机会打败那两个人。也许冰人是对的——对得让人烦躁,让人火冒三丈——说他该关心和他一起飞的伙伴。关心呆头鹅,因为呆头鹅实际上对在天空中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决定权。他仅有的控制权都是独行侠交给他的,而且不可否认其实并不多。反正最近是不多,那块奖牌近在咫尺吊在独行侠眼前令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每一天每一次升空,呆头鹅都对他投以极大的信任,这段时间独行侠也许是把这种信任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剩下的课程一溜烟过去了。彼得没有看向冰人,没有看向呆头鹅,用了最大努力在不显得自己走神的情况下尽量不去看查理。

 

他脑里有太多想法在不停打转。呆头鹅,飞越指挥塔,比赛胜负,冰人。冰人、冰人、冰人。而冰人还在盯着他看,彼得都他妈的能用后脑勺感受到对方视线了。

 

昨天事后他们没有交谈。他们洗了澡。冰人穿上衣服,彼得也一样。接着他就下意识回到家,完全不记得是自己怎么骑车回去的,一头栽倒在床铺上仿佛他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他整整睡了十个小时。而现在他们坐在这里,呆头鹅以为他们打了一架,谁又知道其他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而且冰人此刻还在看着他

 

他想转过身,想当场抓获对方,可是那就太显眼了。

 

虽然可能很简陋,他还是利用剩余时间制定出了一个计划。下课之后所有人都会解散,彼得可以在冰人离开基地前逮住对方,告诉对方自己想和他单独谈谈。他们会用成年人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彼得会用成年人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像他该做的那样,好好开口说话。

 

常言道再完美的计划都会怎么样?都会让好莱坞给彻底搅黄,让好莱坞惹恼全班同学然后挑战所有人来场排球大赛吗?就是这样。

 

所以他此刻站在了沙滩上,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编排好莱坞那个愚蠢的小小对阵表时,所有人都投票让他和呆头鹅对上冰人和滑块。

 

是啊,这帮人可真会搞笑。

 

因为好莱坞真的太想打球,所以他和狼人最先上阵。削片机和日落在球场的另一边就位,接着比赛就开始了,其他人都在一边兴奋围观。

 

独行侠踮脚踩掉靴子,脱下外套,弯腰把牛仔裤的裤脚卷上小腿。呆头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真的太怪了伙计。”尼克轻哼一声,摇了摇头。彼得没有理他。这比解释虽然彼得身为美国海军的一员,其实却没有任何适合在沙滩上穿的衣服要强。呆头鹅知道后绝对会拿这件事狠狠取笑他,比揶揄他只穿牛仔裤惨烈得多。

 

冰人和滑块这支铜墙铁壁的二人军队在他们对面,斜靠在板凳上。冰人正笑得非常嚣张,这不是什么新鲜画面,但新鲜的是如今彼得知道了对方欺身逼近他时那个嚣张的笑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欲念暴涨撑开了瞳孔直至那双蓝眼变成近乎纯黑。独行侠现在看到科纳就感到一丝烦躁,因为他活像是冰人的专属巨人战士一样总是待在旁边。这么说并不公平,独行侠也明白,毕竟他和呆头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如此一来他实在是太难找到突破口了,因为突破口根本就不存在

 

太阳照得他鼻梁发暖,即使戴着墨镜他看东西还是得眯起眼睛。独行侠没有细想,抬手就扯掉了上衣。

 

“哇!”呆头鹅惊呼。

 

独行侠疑惑地转身面向他。

 

“那是卡赞斯基干的?”他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强硬。

 

啊,对了。身上的那些淤青。独行侠顿时从头到脚红得发亮。他希望能借口说是因为天气太热。

 

“没什么大不了的,”独行侠说道,话语躲躲闪闪,“我也没落下风。”

 

他在说谎,可是呆头鹅完全不需要知道这一点。

 

“真是个混球。”呆头鹅说道,往球场的另一边射了一记眼刀。好吧,彼得必须把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都解决好了。”他说道,声音扬得有点略高,“所以,你懂的,没必要来捍卫我的清誉什么的。”

 

“真的?”呆头鹅问道,声音里溢满了怀疑。

 

“怎么了?”独行侠大笑起来,“布莱德肖,你有那么想当我闪亮的骑士吗?”

 

“担心你可真是对不起了,你个混蛋。”尼克说道。他伸过手指贴着肩上青色的淤痕边缘,按压彼得的肩膀。他的力道很柔和,轻如鸿毛,脸上写满真切的担忧。

 

独行侠叹了口气。

 

“我说真的,”他尽可能用自己最真诚的语气说道,“已经没事了。”

 

“你说是就是吧。”

 

好莱坞和狼人以25比16赢了他们的回合,而这只让他们士气大涨。好莱坞本来就是因为吹嘘自己十年前赢了什么州级高中排球联赛冠军才搞出这场比赛,现在每夺得一分他的欢呼嚎叫都会变得更加吵闹。

 

彼得躺在露天看台上,他闭起眼睛让阳光洒在脸上,刻意避免盯着冰人看——他想这么做已经整整一天了。等回合结束,好莱坞蹦跳到他边上,整个人兴奋躁动眉飞色舞。

 

“阿独你快来,”好莱坞说道,一只汗津津、满是沙子的手啪地一声拍在独行侠肩膀上,“你得投入起来才行。”

 

“好,好,好。”独行侠一边翻白眼一边坐了起来。

 

“嗨,”狼人在一边叽叽喳喳,“你要是担心自己太矮打不中球,我们随时都可以叫他们先让你们几分。”

 

“哇,沃尔夫,这么棒的点子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吗?”彼得问他,“真的是太有想法了,兄弟。”

 

他加入站在球场上的呆头鹅,一股嗡嗡颤动的求胜欲望在心中不断增长。他控制不住。冰人总能引出他这一面,引出他那股本就已经庞大无比、不管做什么都要争当最强的欲望。大家一向都小看他,一百种人有一百种低估的方式;他所赢得的每一分尊重和敬意都来之不易,是他拼尽全力打下来的。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那确实又是不同的。因为这可是冰人的尊重,冰人的敬意。

 

独行侠终于放弃抵抗看向那个人。

 

他一直不看是有道理的,那副画面带给他的冲击仿佛一棍打在肚子上。冰人和滑块都换掉了套装,穿着运动裤站在那里,没穿上衣,没穿鞋子。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浑身汗水淋漓,独行侠可以沿着冰人点缀雀斑的肩线追踪横跨在上面快要形成晒伤的红痕。

 

他真。没有其他词语可以形容,至少,独行侠那颗震撼不已的脑袋想不到任何其他词语。

 

冰人直直看着他,排球在他指尖上旋转。对方的双眼扫过一条清晰深刻的路径,目光顺着独行侠的牛仔裤向上,滑过他光裸的胸膛和沿脖颈滴落的汗珠,最后定格在他脸上。独行侠笑起来。

 

比赛开始。

 

“开打吧!”独行侠拍掌大叫。

 

冰人发球了。

 

独行侠和呆头鹅一前一后同时动了起来。不管是什么运动,他们配合起来都轻松无比。独行侠能准确感知到搭档在哪,就像压在脑中的一个点,像雷达上的一个光标。独行侠把球垫高然后呆头鹅跳到他身边击球过网。

 

滑块和冰人同样像台运转流畅的机器,在球场上来回交错跑动兼顾整个场地。

 

独行侠倾尽了全力,在场上不停穿梭还鱼跃救球整个人铲进了沙子里。他的付出收到了回报拿下第一分,大力扣球直接扣在了卡赞斯基面前。对方狠狠扑倒在沙地上试图接球,以一秒之差错过了机会。

 

独行侠大声欢呼。呆头鹅也同样大叫,兴高采烈地举起一只手和他击掌。

 

冰人从地上起来,眼里精光闪烁。

 

他和滑块接下来夺得了七分,而呆头鹅和独行侠只艰难地再拿下两分。

 

滑块击球得分之后狼嚎起来,逗得独行侠放声大笑,虽然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他打得非常开心。他气喘吁吁,然而比赛甚至还没打到一半。他玩得痛快极了。

 

在这之后他们的分数一直不相上下。双方几次拉平比分,接着会有一方继续领先,然后另一方立刻追上。这样一场比赛打下来,分数理所应当最终来到了24比24。他们将以一球定下胜负。

 

其他人在球场边上对着他们起哄,围观他们打那么久才准备结束,全都已经憋坏了。太阳正在西斜,天色很快就要暗下来。不管胜负如何,他们今天似乎都没法打完好莱坞的挑战赛了。

 

滑块发球。

 

呆头鹅把球高高垫起调向左边,独行侠追着球起跳。他再次进入了绝佳的扣球位置,于是他扣了下去,球过网飞向滑块那一侧的边界线,正好落在了沙地的边缘。

 

球落地的那一刻呆头鹅开始大声欢呼。他飞奔到独行侠身边紧紧抱住他,力气大得差点就把他扑倒在地。独行侠大笑起来。

 

“界外!”滑块在球网对面叫道。

 

“什么?”独行侠问道,过了一秒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那是界外球,米契尔。”冰人愉快地回答他。

 

放屁,什么界外球。

 

“放屁,什么界外球!”呆头鹅在他旁边扯着嗓子大吼。没错,就是这样。

 

“布莱德肖,球没落在沙子上,”滑块反驳,“意思就是在界外。我们赢了。”

 

彼得能感觉到汹涌炽烈的怒气开始蔓延全身,难以忽视。“科纳,我都能清楚看到球落地打出来的沙坑了。”他激动地说道。彼得很庆幸呆头鹅汗津津的手臂还搂在自己肩膀上,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想冲到那个大个子面前和他硬碰硬。

 

“确实打在界外了,阿独。”好莱坞在场边叫道。这什么鬼。

 

彼得感觉自己有点要发疯了。

 

“你们他妈的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们都瞎了吗?那明显就是在界内。”日落插嘴说道,走上来站到好莱坞旁边。

 

事态从这里开始恶化了。

 

他们解决不了争议。太阳已经西沉,所有人都火冒三丈而且热得已经筋疲力尽。他们争论不休,一直吵到切片机打断正在再次比划他口中排球落点的滑块,满怀希望地提出:“我们能不能别争下去了,大家去喝点酒算了?”

 

他们去了。所有人都不是特别高兴。

 

冰人滑进卡座坐到他身边,大大张开的双手中间拿着数量荒谬的啤酒。在桌子的对面,滑块也是一样。

 

“赢家请第一轮。”冰人说道。他抛了个媚眼。

 

彼得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过去掐死他,还是想跪下来到桌子底下再吞他的老二。

 

“看来你们一定是趁我没注意偷拿了我钱包。”呆头鹅双手抱胸说道。

 

“说真的,鹅妈妈,我怎么不记得你是个这么输不起的人。”滑块快活地说道。

 

“我没输,又怎么会输不起呢。”他耸了耸肩。

 

“我们能不能别说这个了?”狼人痛苦呻吟,任自己的头往后一仰。

 

独行侠一边轻轻撕扯啤酒瓶上湿掉的标签,一边扭着嘴角不停地抖腿。他才没有生闷气,因为他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因为他根本就他妈的没输

 

他能用眼角余光看到冰人望着他。紧接着,他感觉到有只鞋子撞上他的脚。是冰人的鞋。

 

彼得停住了。听我的话乖一点。彼得几乎都能听见那几个字,能用喉咙深处品尝那音节。

 

他小心翼翼往后靠上卡座椅背,微微张开双腿,微微张到大腿刚好能贴上冰人的大腿。冰人施力贴了回来。

 

这个亲密暧昧的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某种细小又温暖的东西,即使身处拥挤熙攘的酒吧,这一刻都只属于他们。

 

他抬起手臂非常随意地搭在卡座的椅背上,找借口让自己几乎勾上冰人的肩膀。他抬起头看着滑块,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只好再打一场了。”

 

“米契尔,你还想重赛?”科纳凑上前问道。

 

“当然,”独行侠也凑上前,“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得先给你上几节课教教你球场的边线长什么样子。”

 

滑块翻了个白眼。

 

行侠。”他左边的那个人拖着调子叫了一声。

 

整张桌子的人都凝固了,独行侠心想这反应有点过头了。

 

“就算作平局吧。”冰人宽宏大量地说道。这是个让步,独行侠自己是绝对不会作出这种让步的。

 

“就算作未完待续吧。”他改口这样说道。

 

冰人呵了口气,深究起来不能算是笑声,但是很接近了。“行,那就未完待续。”他说道。

 

彼得笑起来。

 

紧张的气氛如同气球,终于泄光了。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过得很轻松。人在海军,掌握这种空泛的闲聊、这种你来我往的信口胡扯是项必要技能。学得会的人学会了,学不会的人就是学不会,而独行侠极其擅长满嘴跑火车但是其实根本没说什么。这样简朴的同伴情谊建立在共同经历之上,建立在这样一个事实之上:那就是即使这个卡座里再多一百号人,可能感觉起来其实都差不多。这话也许并不动听,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事实。

 

在某一刻,他起身去小便。从左边经过呆头鹅挪出卡座,把喝光的第二瓶啤酒留在了桌上。

 

有人在回去的路上截住了他。

 

“你要来根烟吗?”冰人压过酒吧的喧闹声问他。

 

他们从后门出去,走进了夹在这家和下一家破酒吧之间的某条窄巷。尽管最近没有下过雨,水泥地上还是积了很多水洼,而且垃圾站的臭味刺鼻。

 

冰人从……彼得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里掏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然后递给他一根。他伸手笼罩香烟尾,为彼得点烟,距离之近两人肌肤快要相蹭。

 

独行侠不爱抽烟,但他也不觉得冰人爱抽。

 

“球落在界内了。”抽完第一口之后他说道。

 

他那句话终于让对方笑了出来。

 

“你现在想聊的是这个?”冰人也抽了一口,问道。

 

对方的单刀直入令独行侠眨了眨眼。“不。”他说道。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见酒吧里传来的模糊吵闹声还有抽烟时长久、拖沓的吸气声。

 

独行侠首先撑不住了。

 

“你下巴怎么样了?”他轻声问道。

 

冰人嗤了一声。他抬手揉了揉彼得问及的那块地方。“米契尔,你右勾拳还挺狠的。”他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埋怨之意。

 

“对不起。”彼得尴尬地回答。

 

冰人叹了口气。他往后靠在砖墙上,转过来更好地面向独行侠。“我不该把你的雷达官也牵扯进来。”他说道,以道歉交换道歉。

 

“你喉咙怎么样了?”又等了几秒钟之后冰人反过来问道。而那——那比起刚才的对话,要更加接近独行侠想谈的话题,可是这个问题,承认这件事情发生过,仍让他忍不住涨红了脸。

 

“没事。”他说道。这是真话,今天早上后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那就好。”汤姆说道,微微一笑。

 

看到这个笑容,彼得的心不禁化开了一点点。

 

那可能是个问题了。

 

“你是不是——?”彼得开口接着又停下。

 

汤姆看着他,等待他说完这句话。

 

“我只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以前。”老天,彼得之前真的很不想说话听起来像个天杀的思春期少女,但现在看来他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汤姆稍微站直了一些。“哪一部分?”他问道。彼得能听出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谨慎。

 

而这,恰恰正是一切的关键,不是吗?

 

“全都没有。”彼得说道。他没有去看对方。

 

片刻过去了,接着又是一个片刻。彼得忐忑地拨弄香烟的卷纸缝。

 

“你喜欢吗?”冰人问道。这句话不带任何语气,丝毫没有能够泄露情绪的地方。

 

彼得皱起眉。他喜欢吗?这是他这辈子最棒的体验,而且他甚至还不是被人吸的那个。“当然。”他困惑地回答。

 

冰人倾向前抓住他的手臂,突然之间彼得的背压上墙壁而冰人垂下脸看着他。“你喜欢的是什么地方?”他问道,“形容给我听。”

 

“我不知道。”彼得这样回答,因为那是真话。

 

“努力。”冰人强硬地说。他的手指深深陷进彼得手臂上的肌肉,等他松开手,上面将会留下五个完美的指痕。

 

彼得张开嘴,闭上,接着又张开。“你站在我上方。那感觉就像……就像你比我高大。比你实际上还要高大。那时候你抓住我的头发,前后摆弄我,感觉很棒,因为我不必再担心自己做错什么,因为你确保了我不会犯错,确保我会很乖。”

 

“而且,”他继续说道,声音微微沙哑起来,“我也想乖乖听你的话,就像你说的那样。”

 

这解释得并不好,甚至都不够宽泛,无法涵盖他跪在地板上时一切内心感受的真实深度,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已经是彼得竭尽全力的答案。他从来都不是个富有文采的人。

 

“你——”他努力再度提问,还是无法把话说出口。

 

汤姆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他的头。这动作和一天前的那个是如此相像,像得让彼得简直能哭出来。

 

彼得脸红了。他只好再次别开视线。“你喜欢吗?”

 

汤姆完全凝固,接着他呵了口气,垂下头靠在彼得的肩膀上。“是啊,米契尔。”他轻轻说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是啊,卡赞斯基。”彼得回答,声音同样那么轻柔,“我喜欢你。”

 

汤姆吻他。这不像他们在更衣室里那个炽烈、湿滑的初吻。不,这是温柔的,缠绵的,只是汤姆与他唇瓣相触。

 

“是吗?”他问道。

 

“是啊,”彼得痴痴地回答。紧接着因为他一定要加上那么一句:“尽管你打排球作弊。”

 

汤姆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自己很可爱是吧,嗯?”他干巴巴地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彼得欢乐地说道,“我得问问别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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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得门牌49243525哩,SY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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